《追寻生命的意义》读书笔记

2016-05-12 10:14:42
在精神病学中有一种所谓的“暂缓性迷惑”的症状。行将被处决的人在被执行之前有时会获得一种可能在最后一刻暂缓执行的幻觉。我们也抱有这种希望,直到最后一刻还认为情况可能不至于太糟。那些囚徒红润的脸膛和胖乎乎的圆脸就是一大鼓励。当时,我们都不知道,他们是一群精英,日复一日地跑到车站,充当着接待新来者的专门队伍。他们负责管理新来的人及其行李,包括稀有物品和被抢劫的珠宝。
2016-05-12 10:15:32
3个囚徒被关进了至多可容纳200人的棚屋 里。我们又冷又饿,而且非常拥挤,我们几乎无法蹲下,更不用说躺着了。一块五盎司重的面包是我们四天中的惟一食物。
2016-05-12 10:24:38
然后,他说道,“我将给你们两分钟,并且,我将用表给你们计时。在这两分钟之内,你们必须脱去所有的衣服,并把所有的东西放在你正站立着的地上。除了鞋、皮带和吊带,或者捆扎带之外,你们不能带走任何东西。现在,我开始计时—开始!”
人们以不可思议的飞快速度脱去了外套。随着时间的临近,他们也变得越来越紧张,笨拙地忙于脱去内衣、裤带和鞋带。然后,我们听见了鞭子的第一次响声;皮带打在了赤裸裸的身体上。
2016-05-12 10:26:11
我们一些人仍然怀有的幻想就这样一个接一个地被破灭了,并且,非常出人意料地,我们多数人都被一种冷酷的幽默感所战胜。我们知道,除了可笑的赤裸裸的生命之外,我们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失去。当淋浴开始时,我们都使劲地开玩笑,既取笑自己也相互取笑。
2016-05-12 10:28:15
我想顺便提出一些对于我们能够承受多大痛苦的惊奇:我们无法刷牙且严重缺乏维生素,但是,我们的胃却比以前更健康。半年以来,我们不得不穿同一件衬衣,直到它完全失去衬衣的外观。许多天以来,由于自来水管冻结,我们一直不能洗漱,甚至连部分擦洗也不可能。双手因在土里干活而肮脏不堪,但手上的疮和擦伤却从不化脓(也就是说,除非有冻疮)。一些人原来睡眠很浅,隔壁房间的一丝响动都可能搅得他不得安宁,但是现在他却能够与一位离他耳朵几英寸、妍声震天的囚徒挤在一起,在噪音中沉沉人睡。
2016-05-12 10:28:49
现在,如果有人问我们,托斯绥夫斯基把人定义为可以习惯任何事物的观点是否正确,我们将回答:“是的,人能够习惯任何事物,但是,不要问我们,人是如何习惯的。”
2016-05-12 10:29:55
如果把一瞬间的想法也算进去的话,我们每个人都曾有过自杀的念头。死亡的潜在危险和现实无时不在,无处不有,使得生活情形天生就带着一种绝望。从我将要提及的个人信念出发,在进人集中营的第一个晚.上,我就坚定地立下了誓言,我将永远不会去“碰铁丝 网”。这是一个集中营用语,用来描述最常用的自杀方法—碰撞带电的带刺铁丝网。就我而言,作出自杀的决定毫无困难。自杀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对于普通囚徒来说,客观估计并加上所有的偶然性,活下来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他没有任何把握成为闯过所有选择的极少部分人中的一员。奥斯维辛集中营的囚徒在惊恐的第一阶段就不俱怕死亡。在最初的几天之后,至毒气室都不再恐怖—毕竟,毒气室能使他免除自杀的麻烦。
2016-05-12 10:32:32
他继续说,“如果可能的话,每天刮脸,即使你不得不用玻璃去刮,·一即使你不得不用最后一块面包去换。这样,你将会看起来很年
轻,而且,刮脸还使你的脸看起来更红润。如果你想活下来,只有一个办法:看起来适合干活。如果你瘸了,由子,让我说下去,你的脚后跟上有一个水疙,如果党卫军看见你这样,他就会把你招到一边。第二天,你肯定将被送进毒气室。看起来悲惨可怜、落魄潦倒、患病瘦弱、不再能干重体力活的人,总有一夭,通常是在不久之后,都要被送进毒气室。因此牢牢地记住:刮脸、神气而有力地站立和行走;于是,你就不用害怕毒气了。
2016-05-12 10:32:55
这一反应在几天之后开始发生变化。囚徒从第一阶段进人了第二阶段;一种相对冷漠的阶段,在此期间,他获得了某种程度的情感死亡。
2016-05-12 10:36:26
冷漠、感情迟钝,以及人们不再关心任何事情的感觉,是产生于囚徒心理反应第二阶段的症状,并最终使他对于时时刻刻的殴打折磨无动于衷。通过这一无动于衷的感觉,囚徒们用一种非常必要的保护性外壳将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2016-05-12 10:38:08
十分奇怪的是,在某些情况下,没有留下痕迹的打击甚至比留下痕迹的更加疼痛。有一次,我站立在暴风雪中的铁路上。天气虽然恶劣,但是我们仍要不停地干 活。我卖力地用碎石修补路基,因为这是保持身体温暖的惟一办法。我停了下来,靠着铁锹喘了日气,也就一会儿的功夫,然而,倒霉的是,正在这时,看守转过身来,发现我在偷懒:他对我的伤害不是来自于侮辱和拳打脚踢。这个看守认为,不值得向站在前面的这位衣衫破烂、瘦骨嶙峋的家伙说一句话,甚至不值得咒骂、相反地,他顽皮地捡起一块石头并向我扔了过来。在我看来,这似乎是一种办法,用来吸引野兽注意,吹喝家畜干活,一种与你几乎没有共同之处的生物,以至于你甚至不愿意惩罚它。
2016-05-12 10:43:23
有些工头会同情我们,并尽力改善我们的处境,至少是在工地上。但是,即使他们也不断地提醒我们,一名正常的工人可以做几倍于我们的一作,而且所用的时间更短。但是,他们并不知道,正常工人并不以每天十又二分之一盎司的面包(理论上的—实际上,我们常常吃得比这更少)和一又三分之一品脱的汤生活;正常工人并不生活在我们不得不屈从的精神压力之下,没有家庭的消息,不知道他们是被送往了集中营还是直接被送进了毒气室;普通工人并不每时每刻地受到死亡的威胁。
2016-05-12 10:44:31
我的几位曾受过精神分析法训练的集中营同事经常提到集中营囚徒的“退化”—一种向更原始精神生活的倒退。囚徒的希望和梦想明显地表
现在他们的睡梦中。囚徒们经常梦见的是什么?是面包、蛋糕、香烟和舒适的热水澡。
2016-05-12 10:46:41
当最后一点皮下脂肪消失的时候,当我们看起来就像用皮肤和破布掩饰的骸镂时,我们可以看到,我们开始消耗自己的身体。生物体消耗自身的蛋白,肌肉逐渐消失了。然后,身体失去抵抗力。一个接一个地,我们栩屋仅剩的一些人开始死去。我们每个人都能相当精确地计算出下一次将轮到谁,他自己的死亡将在什么时候发生。多次观察之后,我们已经十分熟悉这些症状,并使得我们对于症状的判断具有相当的把握。
2016-05-12 10:48:04
正如前文所提到的,每当囚徒获得一点空余时间时,他们就会不可避免地想到食物。这也许可以理解为,那些没有相同经历的人几乎无法想象,濒临饿死的人所经历的毁灭灵魂的思想斗争和意志力的冲突。他们几乎无法理解这一切都将意味着什么:在壕沟里站着挖土,盼望着上午九点半或十点—半小时的午餐时间—的哨音,因为这时将分配面包(如果仍然能够供应的话);一遍又一遍地询问工头—如果他不是令人不悦的话—现在是几点钟;温存地抚摸上衣口袋中的面包,首先,用冻僵的手抚摸它,然后,籍下一点,将它放人u中,最后,用最后的一点意志力把它再次塞人口袋,暗暗发暂一定要坚持到下午。
2016-05-12 13:28:11
我的意识还停留在我的妻子的印象上。一种想法出现在我的脑海:我甚至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我只知道一件事—至今仍记得它:爱远远超越被爱者的肉体存在。在他的精神存在和内心自我中,可以发现最深刻的 意义。至于它是否实际存在。是否还活着,都不再重要。
2016-05-12 13:30:47
在黎明的灰色光线中,雪也是灰蒙蒙的;囚徒所穿的破烂衣服也是灰蒙蒙的,他们的脸也是灰蒙蒙的。我再一次默默地与妻子对话,或许可能正在努力为我的受苦受难、为我的慢慢死去寻找理由。在对即将来临死亡的绝望作最后的激烈抗争时,我意识到,我的精神正穿透四周的黑暗。我感觉到,它超越了绝望的、无意义的世界,并且,从某个地方我听见了一声胜利的“是”,来回答我的最终目是否存在的间题。在那一时刻,在巴伐利亚黎明的凄惨灰色中,一丝灯光出现在遥远的农家房屋中,它就像画在那里一样出现在地平线上。长时间地,我一动不动地站在结冰的地面上。看守走过来,侮辱我、我继续与我的爱人交谈。我越来越感觉到,她是存在的,她跟我在一起;我有一种感觉,可以摸到她,伸手就能抓住她。这一感觉十分强烈:她就在那里。那时,正是在那一时刻,一只鸟飞下来,停在我的面前,站在我从沟中挖出的土堆上,并坚定地看着我。
2016-05-12 13:33:33
对于一个局外人来说,当他发现集中营存在着某些类似于艺术的东西时,他会感到惊奇,然而,当他听说人们在那里还能找到某种幽默时,他也许会更加感到惊奇了;当然,这种幽默只有微弱的痕迹,而且,只会持续几秒和几分钟。
2016-05-12 13:33:57
在自我保护的斗争中,幽默是另外一种灵魂武器。众所周知,与人的构成中的其他任何东西相比,幽默在使人远离和超越环境方面的能力更强大,即使它只能维持几秒钟。我曾经努力培养一位在我旁边干活的朋友养成幽默感。我向他提议,我们每天至少编造一个有关我们获得解放之后的某一天可能发生的事情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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